朱厚烇在没出海之前，身体不怎么好。
但出海之后，闲着就开始锻炼，现在整个人精气神都显得十分干练和冷厉。
跟第一次见面时病恹恹的姿态，完全是两回事。
陈芸喝着茶，看着几个泰西女仆忙碌，古怪的说：“这是……”
“一个来这里开垦的地主，叫做什么布拉斯。我就随手扬了，但没想到他的儿子跑到了南边的姻亲地主求救，于是开了一条船过来倒腾。正好我今日出海想要看看你们中路和北路的船能不能来，结果撞见了。”
朱厚烇闷哼一声：“区区蛮夷，船居然没有水密隔舱，要不是现在我缺船，早一炮就送去见了海龙王。”
陈芸了解了一下，才知道这位藩王世子，绝对妥妥一个恶霸。
他是强行登陆了南线的船，先去吕宋，买了一批本地的泰西水手，以及倭寇、浪人，顺道弄来了五十条蜈蚣快船，串成一条线，直接朝东南走。
对的，他没有按照走洋流，而是先跑了一趟滔土冗洲。
“按照陛下的划分，九洲五洋，我晚了你们一年出发，所以先闯了一下滔土冗洲。接着再东进，还真别说，真让我找到了从滔土冗洲到昇土阳洲之间的航线，每隔五百公里左右，就能看到一座岛或者群岛，蜈蚣快船都能走，就是要逆着洋流和信风，好在对我们的福船来说不算什么。”
朱厚烇让人取来他随船士出来的海图，指着昇土阳洲东部的“印加”两个字说：“这里，有一个土人国家，总人口在一千多万上下，并且和泰西人已经发生了冲突。我到的时候，顺手扬了泰西人的船队。”
朱厚烇没有说大话，硬帆船虽然在速度上不够快，但在航行稳定性和作战手段上，并不比软帆差。
尤其是西方人的船，现在还没有战舰化，本质上只是一些武装商船，追求快速和载货，战斗力倒是次要的。
所以，面对大明的宝船、福船、蜈蚣快船等完整的战舰编队，在朱厚烇的链弹攻击之下，轻轻松松就扬了。
“那这个蛮国与您……”
“不怎么好。他们仗着可以躲在山里，我与他们交易，他们糊弄我，索性……我一把火烧了印加王城，然后带着船队离开了。”
朱厚烇耸了耸肩。
陈芸笑容僵在脸上，论惹事能力，眼前这位也是一绝。
“不过，我这里倒是弄到陛下想要的东西。”朱厚烇让人搬来一堆的橡树子和一些小橡树：“陛下指明要的橡树，印加那群混蛋说这些是从深林里找来的，很珍贵，所以要一颗种子，换我一把钢刀。
简直就是白痴！他们山林之间，随处可见的东西，居然跟我说很珍贵，你说我能不扬了他们吗？”
朱厚烇一提起那次交易，就气得牙痒痒，对方简直将他当做白痴糊弄。
脾气上了，能不烧了？
陈芸也凝重了神情：“看来，这个蛮国，仗着自己人口多，十分跋扈。”
“可不是嘛！他们对付不了的泰西人，我当着他们的面灭了，结果他们还敢这么嚣张！一点都不懂得尊卑！”
朱厚烇闷哼一声，对于印加王国的态度，无比愤怒。
“对了，还有这里。”朱厚烇稍稍收敛了情绪，指着巴拿马的位置：“这里是陛下钦旨的泾国位置，我去探索了几天，确实很窄，但这边都是山，而且还是雨林，蚊虫多到吓人，想要开发并不容易，因此我得聚敛不少人。”
“印加那边我看了，不好打，山太多，林太密。远比墨西哥这边难打多了。”
“墨西哥？”
“对，这里就是斯班崖人的称呼，我就用了。”朱厚烇思索了一下说，“墨西哥有两个大国，分别是特奇诺和玛雅。
玛雅也是山高林密，不好打，唯独特奇诺，已经被泰西人灭了。
现在这边总人口，应该只剩下三十万。
如果能全部运到泾国开垦和开凿运河，大概十年内能沟通。顺道还能扩张一下地盘，呈现两翼延展，北接玛雅，南定印加。只要有这么大，泾国就能活。”
陈芸看着朱厚烇的比划，他大概将今天的尼加拉瓜、哥斯达黎加、巴拿马、哥伦比亚西北全部划入泾国的势力范围。
这可不小。
不过，毕竟是提前跑来开拓，朱厚烇也是有先发优势的。
只要人口够多，就能打造自己的基本盘。
在加上天高皇帝远，朱厚照也插手不得。
“世子爷，地瓜……”
“有有有，南瓜也有，烟草更是很多。泰西人在这里也种了棉花、番茄等等。反正你想得到，想不到的都有。只要出兵拿下特奇诺，然后再把四周的耕地全部理一遍，就行。”
“敌人不少吧。”
“怕个屁！一群孱弱的垃圾，不说别的，本世子手中的沁水连珠铳就能教他们做人！”
朱厚烇一拍桌：“唯一烦的就是他们的碉堡，这个得上重炮！我就带了三门，不够用。你那多少？借我一用，拿下之后，我给你分润。泰西人在这里捞了五年，发现了很多银矿、金矿、铜矿，想要什么你说！打下来都给朝廷也不是问题！我只要人口！”
朱厚烇很清醒的。
他们家已经被朱厚照分在了隐土薄洲和昇土阳洲中间，并且已经明确要在这里开发运河，交给泾国来抽税管理。
等于泾国躺在一条财路上，那就见好就收。
太过贪婪，可得要了老命。
所以，打特诺奇，就是为了获得人口。
“泰西有骑兵。”
“我也有。八百水西马！在山地奔腾，可是我的骑兵强项！”朱厚一摆手，表示这都不是个事儿，“就是堡垒问题，重炮足够，明年正月之前，我就能踏平特诺奇！”
“冒昧一问，世子爷带来了多少兵马？”
“两个千户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陈芸被呛了一口口水。
他原本自己六百人，沿海过岛屿，拼拼凑凑了个快千人就已经很牛逼了。
眼前这位爷不愧是海军分舰队提督的儿子，为了给他远航探险，陆上部队就安排了两个千户，还有八百水西马，这得安排多少船只护航和引路，才能穿过不成熟的航道，一路东进？
怕不是全部加一块，小一万人了？
难怪敢直接说踏平不是问题！
何止不是问题，直接就地开国都不是问题！
不过转念一想也是，航行技术当世最强无外乎大明和泰西。
大明和泰西的不同在于，大明的宝船体系，是能保证大军开拔给养一整年的，在加上朱厚照对水资源的聚敛技术，有了更新。
玻璃的应用，让蒸馏水味道再不好，但也能喝，能活命！
而宝船还能养牛、马、鸡鸭、种菜、发豆芽，等等。
宝船舰队体系，更适合大军开拔和调拨。
哪怕开上一年，也不会崩溃。
泾王作为海军分舰队提督，对战术战法了解了这么多，给儿子用一下更不是问题。
“泰西人确实可恨，我等必将驱之，世子需要多少炮，在下这就调拨。”
“重炮你留两门，剩下的全部借给我，我要干他丫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