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二十岁的温晨露不是那种才从高中跨越到大学的小女生，加上家庭成长环境的缘故，更是让她远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知性。
虽未真从柳清河口中亲耳听说什么，她也不难猜测两人之间大概都发生过些什么，柳清河的反应也在证实这些猜测的准确性。
她说这句话，并不是真为了争风吃醋，想要彻底赢过柳清河而出言打击。
温晨露只是想，告诉这个女孩一个她清楚却不太那么愿意承认的事实。
同时，她也想知道柳清河所谓的喜欢，到底是真发自内心的情感，还只是因为一时后悔而自以为是的“喜欢”。
“既然你说他以前那么喜欢你，对你多好多好，那现在呢？”
“现在的你，到底是因为喜欢，还是后悔呢？”
温晨露又是一句语气平淡地问柳清河。
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柳清河回答，因为她们都是知道，柳清河也想象不到自己分明是想对方知难而退，可怎么反倒是她自己处处落于下风呢？
这辈子，她是第二回感受到这种无处发力的挫败感。
心脏早已是遍布那种酸涩无力感，柳清河只觉得泪水快要控制不住地从双眼滚落而出，但她还是昂着脑袋。
“现在，”柳清河强忍住哽噎的感觉，表面尽量维持着她的优雅，但语调中的起伏情绪实在太过明显了，“现在是我喜欢他，对他好！”
柳清河又是羞恼又是挫败，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软弱的一面。
那不就是成了她缴械投降了吗？
她不想认，更不想输。
但又让柳清河意外的是，明明可以说是赢了的温晨露反而是朝她递过来了一包餐巾纸，面上的笑容也找不到任何的得意情绪在，反而就像是对待朋友似的温柔。
“拿去擦擦眼泪，等下让人看见了。”
“不用，我自己有。”
柳清河依然是骄傲的，这样的好意她可不愿意接受，但在她说完话拉开随身小包的时候，她又是顿了住，然后抬起头，语气平淡却倔强。
“还有，我哪里流眼泪了？”
温晨露听言，忽然觉得这个有些幼稚的女孩实在是可爱，她也不由喃喃道：“怪不得许安会喜欢过你来。”
她也是听过许安曾提过以前是有个喜欢的女孩，但样貌如何性格如何她都无从得知，或许温柔或许活泼或许安安静静。
听见这句话，柳清河依然是感到不喜，但开口的时候也还是礼貌道，“你能把‘过’字去掉，再说一遍吗？”
？
温晨露不禁呆滞了半秒钟，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相当“礼貌”的问题，想了想才开口：“抱歉，不能。”
“哦。”
柳清河应了声，似乎又回到了一早的端庄清冷模样，但目光时不时却还会从温晨露身上略过。
见她这副模样，温晨露也是好奇，“你就这么害怕我把许安抢走？”
“我怕什……”柳清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得猫咪，刚跳起来瞄了两声就又落到地面，又拽又凶：“你抢不走的！”
“那你可能要多多加油才是。”
温晨露只是笑笑，率先迈步往餐厅里回。
一时半会没缓过神的柳清河，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好一会也摸不透这温晨露到底是什么意思，是真在鼓励自己，还是单纯太过自信？
看着对方比如今自己还要绰约些的背影，柳清河只剩下一句，“这个女人，真是可恶啊……”
……
……
而在另一边，得益于突发状况而远离晚上这次纷争场的许安，却在赶到一处酒店的包厢后，扬了扬一边的眉毛。
程度很轻微，但如果是许安前世秘书室的那些员工一看，就知道这是他们老板快要忍不住发火的征兆了。
可不同于许安脸上的细微表情，酒店包厢里却是觥筹交错，好不热闹。
而见到包厢门边的许安，酒桌上一位戴眼镜，满脸通红高瘦男人就连忙起身喊了声：“许总。”
他是这次同许安来出差的黄海啸，是徐莉那边亲自招揽的管理团队一员。
此时见到许安，他也是表情尴尬。
明明是来出差谈项目的，陪着好吃好喝玩了两天都还没把事情搞定，现在还得向许安求助。
经他这一打岔，酒桌上也是短暂安静了一下，接着一个大腹便便手袋金色劳力士的中年老板就开口表示欢迎：“哟，咱们许总原来真的这么年轻啊？”
不过他却是拿过一边的白酒壶倒了一小杯的白酒，然后放在桌面，笑着对许安说：“许总既然迟到了，那就简简单单罚杯酒吧？”
胖男人说完话，边上的其余老板也是脸色各异，有在沉默的，也有在应和着那个中年胖子。
“钱总，这杯酒就让我替许总喝吧？”
黄海啸一手扶着酒桌站起来，说着就要去接酒杯，却被那位胖男人一把推搡了开，一个不稳就差点倒底，好在边上的人伸手扶了他一把。
许安的眉毛又是微微一挑，然后满脸笑容地往前走去。
“张总您这可就欺负人了，我一个小年轻哪有张总您的酒量肚量，别说这一整杯了，我就是尝个底都要醉了。”
见许安态度摆得这么低，这位张总也是呵呵直笑，“许总你这可真是太谦虚了，年轻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呢？应该是不行也得说行。”
说着，他又是呵呵笑着指着桌面的小白酒杯说：“这样吧，许总你要是自己罚三杯酒，那这项目我就直接和你签了。”
许安没应，也没发火。
对这张总许安也不算陌生，之前发行《贪吃蛇》和《球球》的时候，邱绪峰找的就是他这边帮忙，现在这边下半年还准备着打擂台呢，于是也是照旧准备找他帮忙。
而且以邱绪峰和许安的行事风格，也不可能亏待了他，第二次合作的时候就给了对方一笔相当丰厚的报酬。
如今他们那边公司的资格证离没办下来还有一段时间，许安想了想也没必要为了小几百万的浪费时间，早点办妥了也方便。
可依着现在这场面，对方显然是在这摆谱，想要坐地起价了。
稍微一想，许安就将事情前后也猜了个大半，只是笑着问，“张总这不好吧，咱们之前不是早早就谈好了吗？之前咱们也都合作两次了，这次就万事从简也挺好。”
“明天我还有事，真喝不了酒，”许安最后耐着性子说了一句。
“哪那成，”看许安这样单纯，张总笑得更是乐呵，“许总你这就是吃了太年轻的亏了，哪有谈项目不在酒桌上谈的，等咱喝完酒，你张哥我再带你去捏脚唱歌，等明天酒醒咱就去签合同。”
这态度，真是想把我当肥羊宰了？
许安心头觉得好笑，他是能为了谈项目给人弯腰敬酒，可不代表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让他弯腰。
“这酒，我不喝。”许安眯着眼说。
那位张总显然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，酒后上头的他也是冷哼笑着：“许总你这是不给你张哥我面子了？”
“面子？”许安也是笑了，对黄海啸招着手让他走到自己身后，然后咧起嘴角，“你张海峰有个勾八毛的面子？”
包厢内的气氛一时就变得凝重起来，气得胖脸通红的张海峰刚想说些，却见许安拿过桌上的一只高脚杯，将白酒壶里的酒倒满。
“你也别说我许安不给你面子，”许安淡淡道：“你一口把这杯酒闷，这份合同我也就和你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