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琛的眼神漫不经心地瞥向沐寒玉，见她已挂断了电话，他掐掉手中正燃烧着的烟，丢在阳台木桌上的烟灰缸里。
走出来的时候，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烟味。
沐寒玉闻不得这烟味，再次轻声地咳了起来。
“以前你也是抽烟的，怎么现在倒是厌烦这烟味了……”赵琛说。
“是嘛，那大概是戒了吧！”沐寒玉笑了笑。
“果然有毅力，这烟可不是好戒的东西。烦躁的时候，压力大的时候，除了喝酒，便是抽烟了。”赵琛说的云淡风轻，沐寒玉听得不屑一顾。
“对于你来说，应该还有第三个方式排解压力吧！”
“你是指……女人吗？”赵琛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。
沐寒玉不再做声，眼睛也看向了别处。
“你说的对！”赵琛拍了拍身上的衣物，像是要赶走那些烟味一般，“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，我可没有强迫。”
“呵……”沐寒玉冷笑一声，淡淡地说了一句，“被伤害也是心甘情愿？”
“寒玉，你是在替你自己质问我？还是替那些和我交往过的女人？”
“有什么区别吗？都是曾经爱你入骨的女人，都是被你伤的体无完肤的女人。”沐寒玉有些怒气，这怒气并不来源于她自己。
赵琛看着她，半晌都没有说话，突然他凑过脸来，近距离地盯着沐寒玉的眼睛：“你，还爱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沐寒玉有些发愣，拿不准他这句话的意思。
“你还爱我吗？不是入骨那般的爱，而是还残存的爱。”赵琛的眼神透着期待。
“赵先生，大白天的最好别开车，也别做梦，容易车毁人亡的。”沐寒玉的眼睛里透着冷漠。
“有你陪着，死了也是一种享受。”赵琛戏谑地笑着。
“我不和你打嘴仗了，这两天你负责说服你的经纪公司，私下透过媒体发布我俩恋情的瓜。不要说的很明白，给媒体记者一些想象的空间。但内容一定要保证只与我俩有关，必须将小磊完全排除在外，并塑造一个受害者的角色。只有这样，才能保证小磊可以全身而退。”
沐寒玉可以清楚地看到赵琛脸上的表情，有着几分犹疑，也有着几分愤恨。
她知道自己此番举动不仅无耻，甚至会伤了林小磊的心。
但此刻，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。
对于赵琛的利用，便是对他的报复。对于小磊的伤害，也是为了让他不会因为她遭受舆论的谴责和谩骂。
所有的一切后果，都让她沐寒玉来承担，她心中早就坚定于此，即便会失去所有。
“赵琛，这次你愿意帮我，咱俩就算两清了。我不计较你曾经对我的伤害，你也不用再觉得你亏欠于我。虽然，你从未说过这样的话。”
赵琛知道他已经拒绝不了她了：“我，答应你。”
沐寒玉愣在那里，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为，他会答应她这般“无耻”的要求。
就像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。
回到文娟的住所时，已经是中午时分了。文娟还没有回来，刘小艺却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午餐了。
见有人开了们，刘小艺穿着围裙，套着塑胶手套从厨房里探出头来。
“玉姐，你回来啦？文娟姐呢，怎么没和你一起啊？”
“哦，我们没有一起出去。”沐寒玉脱掉脚上的高跟鞋，一脸疲惫地躺卧在沙发上。
“姐，你这一大早去哪儿了啊？外面没有记者跟着你吗？”刘小艺忧心地问。
“应该没有吧，我走的很早，而且还打了个出租车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。以后出门还是得让我和娟姐陪着你的，我担心有些不理智的粉丝会伤害到你。尤其是……现在这个阶段。”
刘小艺一边唠叨着，一边走进了厨房继续忙活起来了。
沐寒玉没有再说话，她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散了架一般难受。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林小磊和林易在电话里说的话。
“我真是太坏了。”沐寒玉在心里唾骂自己，“我竟然如此卑劣地利用他对我的爱去伤害他，而且还牵扯进了一个他最讨厌的男人。”
但她真的是太累了，累到连这条命都要放弃了。
她狠狠地用右手手指掐着自己左手的手背，一阵疼痛感席卷全身。她松开手，再次重复同样的动作。
多次之后，她竟不觉得痛了。
这种感觉竟然让她的脑袋保持了清醒，她并不觉得这是种自虐的倾向，相反，她觉得这是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。
刘小艺从厨房端着丰盛的午餐走了出来。
沐寒玉还在不停地“折腾”着自己，脸上也因疼痛变得潮红，眼眸间毫无生机。
刘小艺走过来的时候，被眼前一脸潮红的沐寒玉吓了一跳。
“玉姐，你怎么了？脸上怎么通红通红的？”
沐寒玉回过神来，停止了刚才的举动，用力挤出一丝微笑：“我没事。”
“姐，你脸色不太对啊，是不是不舒服？”
刚说完，刘小艺轻柔地将手背放在沐寒玉的额头，试了试体温：“不烫啊，也不像是发烧。姐，你是不是又低血糖了？快来，我做了好多好吃的，都是你爱吃的。”
说罢，她马不停蹄地从厨房里向着餐厅“搬运”着午餐。
“玉姐，你快来看看，真的好香啊！”
刘小艺如百灵鸟般清脆欢快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，给沐寒玉濒临昏暗的心带来了些许的光明。
她用力支撑起这具疲累的身体，努力用意志力控制着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躯壳。
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刻，她有些晕眩。
看来真的是低血糖了，早上走的匆忙，她连口水都没有喝。
挣扎着走到餐桌边，看着小艺一点点地将餐桌填满。那张青春纯真的脸上露出笑容，像冬日里的炭火一般，温暖人心。
“快吃吧，玉姐，都是你爱吃的。”
清炒青笋、剁椒口蘑、什锦西蓝花、雪梨百合汤……
果然，都是她爱吃的素食菜。
沐寒玉夹起一块竹笋，注视着这绿油油的春笋，发起了呆。
“玉姐，怎么不吃啊？这春笋不好吃吗？”刘小艺看着发呆的沐寒玉，疑惑地问。
“这是春笋吗？”沐寒玉问。
“是啊，又翠又多汁的春笋哦！”刘小艺夹起一大块春笋，塞进了嘴巴里吧嗒吧嗒地吃了起来。
“原来即便不是春天，也是可以吃到春笋的。”沐寒玉感叹道。
“那是自然……”刘小艺的嘴巴里塞得慢慢的食物，还不忘回应着，“玉姐，只要你想吃，不管是什么食材，我都可以给你弄过来。”
沐寒玉笑了，这次她笑得是自己。
曾经，她对他说：一旦离去，便再也吃不到这雨后的春笋了。
如今再看，即便春天已过，也依旧可以吃到可口的春笋。
沐寒玉似乎明白了，即便是现在她伤害了他，他痛不欲生。
但时间是良药，他终究会忘了这一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