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涵钻进汽车，靠着椅背，阖目假寐起来。
不知为何，方才慕婉华那句——“就连他们上过床，发生过xing关系，你也不在乎”一直似魔咒般在她耳畔回响。
如果这是真的，那么司寒羽几番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席非烟的厌恶又是怎么回事？
是他装的？
还是不爱了就讨厌了？
她知道她是有洁癖的。
只是想想司寒羽和席非烟在一起的画面，她就觉得恶心，再也无法忍受司寒羽对她的任何亲近。
然而，她有资格厌恶司寒羽吗？？
那模糊痛苦的经历再次爬上心头，仿佛一根铁棒搅浑了她的心湖。
“小姐，回家吗？”杜飞衡轻声询问。
舒涵摇了摇头，“不，去西郊烈士陵园。”
杜飞衡沉默片刻，方才启口道，“好。”
汽车调过头，犹如飞奔的猎豹在公路上飞驰。
舒涵紧紧地阖上眼帘，任往事席卷她的心。
一幕幕、一景景犹如吞噬人生命的魔鬼在不断蚕食着她的心，让她痛彻心扉。
泪无声地滑落。
舒涵顾忌杜飞衡的存在，悄然伸手摁下按钮，升起了前后座的隔板。
她捂着脸，低低地饮泣着。
这样的她有什么资格让叶冥寒待她如初？
就算当初叶冥寒一度有意撇下了她。可那时他也不过十一二岁，面对手持武器、身体强壮的雇佣兵，他能做的其实也并不多。她没有理由怪他。
哀婉忧伤的哭声仿佛寒秋悲歌在车里幽幽回荡，……
西郊烈士陵园。
早春的寒意料峭，风夹带着刺骨的冷扑面而来。
空旷的陵园中，寒风怒吼咆哮，发出“呜呜呜”的哀鸣。
它们似在为每一个早逝的英魂惋惜哭泣。
舒涵坐在她母亲乔云渺的墓前，怔怔地望着墓碑上笑得依旧甜美的乔云渺。
时光在那一刻定格，照片永远地记录下她妈妈的美好。
然而，这份美好并没有带给她太多的温馨，反而只有无尽的哀思和遗憾。
毕竟，天人永隔的痛楚，什么样的美好都无法弥补。
虽然已经是早春时节，但是阴云密布的天空午后没多久便已有些昏暗。
舒涵伸出手，轻轻抚摸着墓碑上她妈妈的照片。
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，顺着血脉到达她的五脏六腑。
她的心随之一冷。
有时候，她是真想去找她妈妈，可她撇不下她爸爸。
如今，她更撇不下她外公。
每每看到白发苍苍的外公伏案阅览文件、处理合同的背影，她就心酸。
有朝一日，她处理好一切，或许就可以洒脱地离开？
舒涵倾身，将头贴在冰冷的墓碑上，呢喃道，“妈妈，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去陪你？”
突然，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。
融融暖意从她的手背、掌心和指尖传来，给她带来莫名的温暖。
她猛地回头，正对上司寒羽望将过来的深邃眸光，心中的暖意顿时荡然无存。
舒涵硬生生地收回手，冷冷地问道，“你怎么回来了？”
他知道她的行踪并不为奇。
毕竟，杜飞衡是他的人。
司寒羽见她态度陡变，不禁微微蹙眉。“你怎么了？”
舒涵不想搭理他，径自站起身，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司寒羽长臂一伸，将她拽入怀里，“告诉我。”
舒涵举眸，冷冷地注视着他，“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？”
司寒羽直视着她，沉声道，“慕婉华找过你。”
他用的是陈述句。
显然，她在这里陪着她妈妈的时候，杜飞衡并没闲着。
“你可以去问她。”舒涵挣脱他的怀抱，转身就要跨入一旁的斜坡道。
司寒羽猛地从后抱住了她，“涵涵，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，你都不要相信。”
舒涵怔愣一刻，蓦然想起昨天傍晚石威曾告诉她——慕婉华一直钟情于司寒羽。
石威不会骗她。
再者，以席非烟的个性和对司寒羽的执着，如果他们真得有了肌肤之亲，席非烟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司寒羽？
如此一来，今天慕婉华的那些话就是刻意地挑拨离间。
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。
只是，她的忧伤和痛苦并非来源于此。
舒涵低下头，愧疚地说道，“我心情不好，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。”
他把她掰过身，面对着自己。“想你妈妈了？”
舒涵点点头。
他揽她入怀，“你还有我，还有爷爷，还有你爸爸，还有你大伯和哥哥们。我们都爱你。”
舒涵紧紧地阖上眼帘，任其温情地搂着她。
这一刻，她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。
可是，这不代表他能真正进入她心灵的最深处。
因为那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满。
诚然，司寒羽待她不错，但是真正的感情从来都是无法勉强的。
“你刚好，来这儿怎么也不多穿点？”说着，司寒羽就要脱掉身上的呢子大衣。
舒涵忙不迭摁住他的手，“不用。”
司寒羽神情一滞。
舒涵举眸望着他有些落寞的俊颜，轻声道，“你不也刚好？”
司寒羽立刻喜上眉梢。
他拉开一侧的衣襟，顺势将舒涵裹进了怀里，“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”
舒涵任由他搂着自己，淡淡的柠檬气息扑鼻而来。
宽厚的胸膛莫名地让她有种安适的感觉。
这一刻，她有些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。
转眼，她又对这个温厚的胸怀产生了深深的恐惧。
她害怕她就此沉沦不醒，害怕她日后迷醉在这份安适感中，再也难以自拔。
“那天，你穿着裙子，我也是这样搂着你。”司寒羽醇厚温润的声音十分悦耳。
舒涵默默地随之前行，心下暗忖：如果那一次她没有去清水山庄，她和他是不是就不会有交集？
“那时，我觉得你好小，像个玩具娃娃。”他戏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。
舒涵突然想起之前慕婉华的那些话，脸倏地变得滚烫。
司寒羽似察觉到她的异样，低下头，瞅了瞅她，“你的脸怎么红了？”
舒涵一声不吭地将头埋入了他的怀里。
他抚了抚她的小脑袋，轻声问道，“告诉我，慕婉华到底和你说了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