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霁野背对着学生会的人，完全挡住了坐在对面的沈鸢，她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，漫不经心的说：“她前几天约我出来跨年。”
“谁？吴言心吗？”
何霁野点点头。
沈鸢皱眉，联系到之前吴言心在学生会的表现，恍然大悟：“她喜欢你啊？！”
何霁野轻挑眉梢：“你才知道？”
沈鸢小臂搭在桌子上，整个人前倾，靠近何霁野：“我是真没看出来。我说呢，她怎么莫名其妙针对我。”
空调房里比较热，何霁野脱了外套，穿着一件黑色毛衣，他挽起袖子，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，身子前倾，凑近沈鸢，挑逗她：“说你笨你还不信。”
沈鸢噘嘴：“我对别人感情这方面是真的比较愚钝，只能确定自己的心。”
何霁野轻笑：“这一点已经比很多人强了。”
至少比他强。
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整明白自己的感情。
刚醒悟到的时候，还不太相信。
后面跟她的相处越来越频繁，也就陷得越来越深。
沈鸢接受夸奖，开心的笑：“我承认。”
何霁野回头看了眼，跟李贤骐视线对上，礼貌的点了点头，靠在椅子上，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：“你跟他尴尬不？”
两人还是有点默契的，沈鸢明白何霁野说的是谁：“有一点点，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。”
“嗯，我跟他以后相处也尴尬。”
沈鸢明知故问：“为什么尴尬？”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。
何霁野没回答，看了眼窗外渐渐多起来的人群，站起身套上羽绒服：“去外面散散步？”
“好！”
两人前脚刚出去，吴言心就借着去外面小摊买的理由跟着出去了。
沈鸢看了眼手表，还有一个小时就跨年了，她兴奋地搓搓手：“我们去占据一个有利地形吧。”
何霁野跟她肩并肩，低下头能看见她浓密的眼睫毛，扑闪扑闪的，像是在他心上挠痒痒。他喉结滚动，停住了脚步。
沈鸢走了几步，发现何霁野没跟上来，又折回去找他：“怎么不走啦？”
何霁野认真地看着沈鸢，一字一句，生怕她听漏了什么字：“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和李贤骐相处会尴尬么？我现在告诉你。
“我总觉得自己是能超级自控情绪的，做到尽量不欠人情债，不给任何人添麻烦。只要我不表露，就没人能发现。对于你的喜欢，我想也是。上次你被人喊去打架，我说我回来拿东西，其实不是的，我一直在等你。
“我对你是一见钟情，但我从没有这样的感觉，我不敢承认。我也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有一天会变淡，所以我尽力让自己不要喜欢上你。但是当某一天，我发现我看什么都像你。我看月亮像你，看星星像你，就连看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像你。那些白亮透澈，温柔冷清的光，它们都让我想起你。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。
“其实我不太懂喜欢，可我想走向你。
“你一开始很频繁地跟我表达你想跟我在一起，但是最近却不说了。我就在想，是不是我对你的态度还不明显，让你有点害怕。我还在等着你向我走来，你要是跟我告白了，我立马答应。但是你已经够主动了，一直很坚定地选择我，从来没有退缩。我觉得我要向你迈出一步，所以表白这件事还是我来吧。”
何霁野深呼吸了一口气，伸出右手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：“我喜欢你，沈鸢，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被人坚定的选择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。
就像夜晚的星空，星星那么多，她眼里也只有他这么一个月亮。
沈鸢仰着头，呼吸有点急促，怎么比她自己表白还要紧张。
在感情上，无论怎么明示暗示，都必须听到那句来自对方非常笃定的“我喜欢你”，或者“我想和你在一起”这样的话才行。什么看星星看大海今晚月色真美这种花里胡哨的话，都不要承认。
沈鸢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何霁野的手里，掩饰不住的开心：“我也是！”
何霁野迅速地把她手包裹进自己手掌里，塞进上衣口袋。刚才一脸严肃的表情此刻松懈下来，眉目舒展，笑得眉毛都泛起柔柔的涟漪，像是夜空里皎洁的月亮。
跟在后面的吴言心没听清楚说了什么，但是看两个人的神情，她也大概猜到了。何霁野最后那一抹笑，是她认识他以来，笑得最开心、最阳光的一次。
吴言心站在原地盯着两人，仿佛要把何霁野的背影看出一朵花来。
“亲眼看着他们在一起，是不是很难受？”头顶传来一道男声。
李贤骐越过吴言心看向已经走远的两人，眼里盛满忧伤：“我猜到了今天他们要在一起，所以我提前跟她表白。这样或许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印象，在之后想起来会觉得，啊，那天第一个跟我表白的是李贤骐啊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，只要她跟何霁野在一起，她就不会想到你。”
“至少我做到了。而你连表白都不敢。”
吴言心攥着拳头，眼睛里有跳跃的小火苗：“他们不配，一点都不。”说完，扭头就走，留下李贤骐一个人在原地。
李贤骐反倒笑了：“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何霁野为什么喜欢她。”
坚定的选择和灵魂的契合远比外貌上的精致要深情得多。
吴言心还没走到店里，就碰到了迎面向她走来的林逸轩。
对于他的出现，吴言心一点都不惊讶，因为就是她刚才发信息让他来找她的。
她也朝林逸轩的方向走去，挂上笑容：“你一个人来的？”
“和我姐一起来的，她去湖边谈恋爱了。”林逸轩从背后拿出一束花递给她，“送给你。”
吴言心看到花很是开心，欣喜地接过，抱在怀里嗅了嗅：“谢谢你的花。”
林逸轩抬手摸了摸她的头，满眼笑意：“出来等我？”
吴言心也没反驳，点点头。
周围人声鼎沸，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走。
林逸轩指指人群齐去的地方，询问：“我们也去看看？”
吴言心转身跟他并排走。
林逸轩性子跟成嘉树一样，是个活宝，但是比他专情，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，大直男一个，跟女生聊起天来也思维跳脱：“我给你发那么多消息，你怎么两个小时才回我？”
吴言心解释：“我回家拿了一些东西，跟学生会的一些人在这附近聚餐，没什么时间看手机。”
哪是没什么时间看手机，是根本不想回。要不是看到了何霁野跟沈鸢，她都不会发信息让他来。
林逸轩信了，没多问，展开下一个话题：“你之前谈过恋爱吗？”
吴言心摇头：“没有，但是喜欢过别人。”
“过”这个字就用的很好，喜欢过，那就说明是过去式，现在没有。
林逸轩听出来了，没有傻乎乎的问她喜欢谁，而是很通情达理的点点头：“正常，但那都过去式了，没必要在意。”
吴言心状似不经意的开口：“那如果现在还在喜欢呢？”
林逸轩皱眉，不解地看她。
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没底，吴言心慌张的加了一句：“如果，我是说如果。”
林逸轩没有立马回答，而是思考片刻，认真对待这个问题：“如果你们互相喜欢，那我就放手啊。如果不是互相喜欢，我就继续喜欢你，对你好，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。”
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，那天什么时候到来，我不知道，但是我知道，我就是想喜欢你。
可能是这句话感动到了吴言心，她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，直直的看着他。
气氛有一瞬间的暧昧。
林逸轩的一句话，硬生生把这个气氛打破：“明天我和八中的人有一场足球赛，你要不要来看？”
吴言心捻着花瓣，漫不经心地问：“以什么身份去看？”
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，林逸轩却没听懂：“学妹，或者妹妹？”
吴言心抿唇，没再接话。
他又叽叽喳喳地说着其他不相干的事，说到一半，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通了，林逸轩反应过来：“哦哦哦，你说这个啊，哦，我知道了，我理解错意思了。”
他不这么解释还好，一解释气氛更尴尬，吴言心想一头撞上旁边的树。
林逸轩紧张地挠挠后脑勺，说话结结巴巴：“那个，明天的足球赛，我邀请你作为我女朋友来观看。”
吴言心看向他，视线扫到林逸轩身后不远处牵着手的一对小情侣，眼神一沉，开口答应：“好啊，我的男朋友。”
本以为她会拒绝，听到这个回答，林逸轩开心地瞪大了眼睛：“真的？”
吴言心把怀里的花抱得更紧了一点：“真的。”
林逸轩不敢相信，又问了一遍：“那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吧？”
吴言心笑着往他怀里靠：“你再问，我就反悔了。”
聪明的人懂得适可而止，林逸轩牵上她的手，继续往湖边走：“不问了不问了，我们好好谈。”
两人刚走没多远，就碰到了手牵手慢吞吞散步的何霁野和沈鸢。
看到对方，皆是一愣。
沈鸢目光转到两人牵着的手上，抬眼看向林逸轩，眼神里满满的疑惑。
林逸轩举起两人相握的手晃了晃：“正式介绍一下，我女朋友，吴言心。”
沈鸢微皱眉，虽说她不怎么讨厌吴言心，但是喜欢一个人却跟另一个人在一起的这种行为她很反感。
见她没说话，何霁野捏了捏她的指尖，薄唇轻启：“恭喜啊。”
林逸轩乐呵呵的笑，看上去很是开心。
旁边的吴言心表情很复杂，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，只觉得很悲伤。
何霁野下颌轻抬：“我们先去前面了。”
打完招呼，何霁野牵着沈鸢的手揣进口袋，抬脚带着她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