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无涯盯着掌心那点黑灰，它像活的一样往皮肤里钻。他甩了甩手，没用，痕迹已经渗进去了。他抬脚往工坊走，脑子里还在想豹尸皮下的暗色纹路。
刚拐过墙角，泡面猴从天而降，一把抢过他手里装样本的密封箱，转身就跑。
“回来！”江无涯追上去。
泡面猴没跑远，蹿到西南角一个帐篷前，龇牙咧嘴冲里面嘶叫，尾巴炸成蒲公英。那是昨晚抓伤的两个巡逻队员住的地方。
江无涯心头一紧，掀开帘子就往里冲。
里面一股腥臭味。其中一个队员躺在地铺上，脸涨得通红，额头冒汗，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。另一个蜷在角落，双手抱头，指甲缝里往外渗黑血。
最吓人的是手腕内侧，一条条暗线顺着血管往胳膊上爬，跟豹尸皮下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江无涯后退半步，低声骂了一句。他掏出对讲机：“老吴头，马上来西南空地，带防护装备。别用手碰他们。”
他顺手把帐篷门用铁丝缠死，又让陈卫生调百卷卫生纸过来。铁皮猪驮着一车纸甲边角料从通道口钻出来，哐当一声卸在地上。
“建隔离区。”江无涯指着空地中央，“三米高墙，不留缝。”
老吴头拄着拐杖赶到时，围墙骨架已经搭了一半。他看了一眼帐篷，摘下眼镜擦了擦：“不能用金属结构，导电会加速组织活性扩散。”
“那就全用纸。”江无涯说，“纸甲板叠三层，接缝涂饭桶的粪便凝固液。”
老吴头点头：“那玩意儿确实能封死微生物。”
两人带着几个工人忙活起来。纸甲板一片片垒上去，像搭积木。接缝处刷上黏糊糊的灰绿色液体，干了之后变成硬壳，闻着有点像发酵的豆豉。
江无涯打开系统界面，快速翻找。
【基础医疗包：已集齐10种物资（泡面、纱布、酒精、创可贴、退烧药、抗生素、注射器、体温计、消毒棉、生理盐水）】
【提示：可激活‘应急防疫模块’，需指定管理者】
他直接点了确认，选了老吴头的名字。
一道微光扫过纸墙，墙体自动延伸出带滤网的小窗和顶部通风管。墙上还多了个红色标记——生物污染警示标志。
“行啊。”老吴头摸了摸墙，“这破烂系统还挺靠谱。”
“不是系统靠谱。”江无涯说，“是咱囤的破烂够多。”
凌晨两点，隔离区建好了。两个病号被转移到里面，门窗封死。老吴头穿着自制的纸甲服进去抽了血，出来时脸色很难看。
“血液里有游动的黑色颗粒。”他说，“通过体液传播，潜伏期不确定。现在只能控制扩散。”
话音刚落，远处传来低吼。
江无涯抬头一看，七八个丧尸正从西边缓缓靠近。它们走路不稳，但方向很明确——直奔隔离区。
“它们闻到了？”童童在哨塔用对讲机问。
“不是闻。”江无涯盯着检测仪，“是电波。伤员体内有生物电信号，频率跟昨晚那些豹尸一样。”
“不能开枪。”老吴头说，“震动可能让墙体开裂。”
正说着，又有两只丧尸加入队伍，总数到了十个。它们越走越近，已经开始拍打纸墙。
江无涯正要下令泡面猴撒荧光粉标记，张婶提着音响小跑过来。
“让开让开！”她嗓门一亮，整个工地都抖三抖，“我们广场舞队来了！”
后面跟着十几个大妈，每人扛个喇叭，怀里揣着U盘。
“放《最炫民族风》！”张婶插上U盘，按下播放。
“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——”
高音炸起，声浪扑向丧尸群。那些家伙脚步一顿，脑袋开始晃，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了后脑勺。
“加大力度！”张婶喊，“第二排往前顶！小李子你别偷懒！”
音响阵列往前推了五米，音量拉满。丧尸集体僵住，四肢抽搐，有几个直接跪在地上，头磕地像捣蒜。
“灵了！”江无涯对着对讲机说，“泡面猴，绕场撒荧光粉，标记漏网的。”
泡面猴跐溜窜出去，爪子里抓着一包荧光粉，边跑边撒。粉粒在夜色里泛着绿光，照出三条悄悄绕后的小路。三只丧尸正从侧面逼近。
“童童！”江无涯喊，“三点钟方向，三个目标，准备照明。”
“收到。”童童那边咔嗒一声，探照灯亮起，光柱精准罩住那三只。
江无涯吹了声口哨。铁皮猪从地下钻出来，背上的磁悬浮盾一展，横扫过去。三只丧尸全被撞飞，摔在泥地里不动了。
张婶这边越战越勇，换上了《荷塘月色》。
“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——”
声波起伏更大，节奏更密。丧尸们站都站不住，一个个趴在地上打滚。
“每两小时换一首。”张婶叉腰宣布，“防止它们适应。”
老吴头进了隔离区，开始调配抑制剂原料。他把采来的血滴在试纸上，颜色从红变黑，再变成诡异的紫。
江无涯守在外围棚屋里，手里拿着采样钳。钳尖还沾着一点黑灰，跟他手上的一样。
他对讲机响了。
“江哥，西北方向没动静。”童童说，“但纸鹤监测到地面有轻微震动，周期性，像是……心跳。”
江无涯没回话。他盯着帐篷里的病人，那人正在抽搐，嘴角流出黑色泡沫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那道黑痕，已经爬上手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