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风呼啸,黄沙漫天。
这片名为“葬道原”的荒漠,此刻却成了仙界各方势力瞩目的焦点。
穹顶之上,三道惊人的法则波动相互碰撞,撕裂了万里云层。那是三位太乙境强者正在争夺大道之果,每一次交锋都让天地变色,法则紊乱。
地面战场则更为惨烈。
数百名真仙、玄仙在此厮杀,各色法宝光芒交织成死亡的网罗,鲜血染红了黄沙。而在战场中央,七枚大道之果碎片悬浮在半空,散发出的法则波动令方圆千里内的灵气沸腾。
李长生藏身于一处空间褶皱中,目光冷静地观察着战场。
三个月前,北冥仙域上古战场现世,九枚大道之果碎片出世,立即引来各方争夺。这些碎片虽不完整,却蕴含了太乙境甚至大罗境修士对法则的领悟,对任何真仙玄仙而言都是无价之宝。
李长生如今只是真仙中期修为,在动辄玄仙、太乙境参与的争夺中本应无立足之地。然而,他暗中布局三月,多方打探,终于找到了破局之法。
“长生道友,你的判断果然准确。”
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旁响起,正是与李长生合作的玄仙“柳清雪”。她身着月白道袍,面容清冷如霜,乃是北冥仙域“冰魄宗”的核心弟子。
“这七枚碎片中,只有两枚是真正的核心。”李长生低声分析,“其余五枚虽蕴含法则,却是外围延伸,价值有限。各方势力都被误导了。”
柳清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你是如何判断的?连我们冰魄宗的‘冰魄灵眼’都无法分辨。”
李长生微微一笑,没有回答。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底牌——那是在下界时,从“万法归源诀”中领悟出的法则感应秘术。
这门秘术能感应法则本源,比任何仙道瞳术都更为直接。但他只告诉柳清雪,自己依靠的是一种特殊的阵法探测。
“按照约定,你我联手取走核心碎片,平分法则领悟。”李长生转移话题,“现在时机将至。”
他指向远处战场——三名太乙境强者激战正酣,其中一人祭出一件金色巨钟,音波震荡千里。
“那是‘震天钟’,太乙上品法宝。”柳清雪面色凝重,“钟声一响,战场将陷入短暂混乱,那便是机会。”
李长生点头,暗中调动体内法力。他这三月中并未闲着,除了探查情报,还在战场上布置了多处后手。
“不过……”柳清雪忽然神色微动,“九霄剑派的人似乎也有所图谋。”
李长生目光一凝,看向战场东侧。那里有十余名白衣剑仙组成剑阵,看似在防守,实则暗中向核心碎片方向移动。
九霄剑派,北冥仙域排名前三的大宗派,以剑阵闻名。领头之人正是玄仙后期强者“凌天剑”赵云霄,此人曾在百年前的“万仙大比”中夺得第三,实力不容小觑。
“意料之中。”李长生淡然道,“不止九霄剑派,你看西侧那团黑雾。”
柳清雪顺着目光看去,只见一团翻滚的黑雾悄无声息地吞噬着数名真仙。黑雾中隐约可见数十对猩红的眼睛。
“那是……‘噬魂魔宗’的万魂幡!”柳清雪面色微变,“他们竟敢明目张胆出现在此?北冥仙域与魔域可是有协议的!”
“大道之果面前,协议只是一纸空文。”李长生冷笑,“况且,你觉得噬魂魔宗会孤身前来吗?”
话音刚落,南侧和北侧同时传来剧烈的法则波动。
南侧,一片金色火海凭空燃起,火焰中走出三名身着金红道袍的修士,眉心皆有火焰印记。
“太阳神宫!”柳清雪几乎脱口而出。
北侧,大地裂开,九具白玉棺椁从地底升起。棺盖开启,走出九名面色苍白、身着古服的修士,个个气息诡异莫测。
“葬仙古族……他们竟然也现世了。”柳清雪的声音已带上几分颤抖。
原本只是北冥仙域内部的争夺,如今竟演变成了仙界各方势力的博弈。太乙境强者在天上交锋,玄仙真仙在地上厮杀,而更隐秘的力量则在暗中布局。
“局面越乱,机会越大。”李长生反而露出一丝笑意,“柳道友,你可准备好了?”
柳清雪深吸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她虽出身冰魄宗,但宗门在北冥仙域只算二流势力,若不冒险一搏,将来成就有限。与李长生合作虽是赌博,但她观察此人三月,发现他心思缜密、布局深远,绝非常人。
此刻,天空中的震天钟终于发出第一声鸣响。
“铛——”
钟声如实质般扩散,所过之处空间扭曲,法则紊乱。战场上所有修士齐齐一震,修为稍弱者当场吐血倒地,即便是玄仙也感到神魂震荡,法力运转不畅。
“就是现在!”李长生喝道。
两人同时冲出空间褶皱,化作一青一白两道流光,直扑战场中央的核心碎片。
他们的动作极快,但早有准备的远不止他们。
九霄剑派的剑阵瞬间爆发出冲天剑芒,化作一条剑龙抢先一步;太阳神宫的三名修士祭出一面金色古镜,镜光直接洞穿空间,目标直指碎片;噬魂魔宗的黑雾中射出数十道魂链,如毒蛇般缠绕而去;葬仙古族的九名修士更是诡异,他们身形一闪,竟直接从原地消失,下一瞬已出现在碎片近前。
“哼,早有准备。”
李长生冷笑一声,双手掐诀。只见战场各处突然亮起数十个不起眼的阵纹——正是他这三月的布置。
“八荒锁灵阵,起!”
阵纹同时爆发,构成一张覆盖百里的巨大光网。光网并非攻击或防御,而是产生了一种奇特的“法则共振”,与大道之果碎片产生共鸣。
原本已快要被各方夺走的碎片,竟齐齐一震,挣脱束缚,反而向李长生方向飞来。
“大胆!”
“找死!”
“区区真仙也敢虎口夺食?”
各方强者大怒,各种攻击如暴雨般倾泻而来。剑芒、火焰、魂链、古法……每一击都足以让普通玄仙陨落。
柳清雪面色惨白,她自问绝无可能接下这等围攻。
但李长生早有准备。他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精血,在空中迅速绘制出一道玄奥符文。
“以我精血,唤我分身——万化血影,现!”
符文炸开,化作数百道与李长生一模一样的血影分身,四散而逃。每个分身都带有他的气息和一丝法则波动,甚至连柳清雪一时间都分不清真假。
更重要的是,七枚大道之果碎片也被分入了不同分身手中——虽然大部分是假的,只是李长生提前炼制的仿制品,但足以以假乱真。
“狡诈!”赵云霄一剑斩灭三道血影,发现都是分身,不由大怒,“九霄剑阵,锁天困地!”
剑阵展开,封锁百里空间,但李长生的血影分身实在太多,且个个速度惊人,一时难以尽数拦截。
太阳神宫的古镜射出道道神光,辨认真假;噬魂魔宗的黑雾分作数十股追击;葬仙古族则施展诡异遁术,穿梭空间追捕。
混乱中,无人注意到,李长生的真身与柳清雪已悄然遁入地下。
“这是……”柳清雪惊讶地看着李长生施展土遁之术,竟比专门修炼土系法则的修士还要精妙。
“安静。”李长生低声道,手中托着一枚不起眼的灰色石块。
柳清雪定睛一看,才发现那根本不是石块,而是大道之果碎片的真正核心之一——李长生竟用秘法掩盖了它的气息和形态。
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柳清雪难以置信。方才所有分身手中的碎片都是假的,真品竟早已被李长生调包?
“声东击西,暗度陈仓。”李长生简短解释,“方才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些分身上,我趁机取走了核心。另一枚核心在九号分身手中,已向西北方向逃去。”
“那我们不去追吗?”
“那是诱饵。”李长生眼中闪过冷光,“真正的收获已经到手。至于另一枚核心……谁拿到,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。”
柳清雪倒吸一口凉气,看向李长生的眼神充满忌惮。此人心机之深,布局之精,简直令人心悸。
两人在地下遁行千里,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脉深处停下。
李长生布下数层隐匿禁制,这才取出那枚大道之果碎片。灰色石块在他手中逐渐褪去伪装,显露出真实面貌——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晶体,内部有无数细密的法则纹路流转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。
“这是……‘空间法则’碎片!”柳清雪惊喜道。
空间法则,三千大道中排名前百的强大法则,若能参悟,战力将暴涨数倍。
“按照约定,你我共享参悟。”李长生平静道,“不过需轮流参悟,我先参悟三月,你再参悟三月。”
柳清雪自然没有异议。若非李长生,她连碎片边都碰不到。
然而,就在李长生准备开始参悟时,忽然脸色一变。
“不好!”
话音刚落,两人所在的洞穴突然剧烈震动,四壁崩裂。一道金色剑光竟直接斩破数十层禁制,直取李长生头颅!
李长生瞬间施展“虚空挪移”,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剑,但左肩仍被剑气划伤,鲜血飞溅。
“赵云霄!”柳清雪惊呼。
只见洞穴之外,九霄剑派十余名剑仙已将整座山脉团团围住。赵云霄手持金色仙剑,面色冰冷。
“李长生,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瞒过我的‘天心眼’?”赵云霄冷笑,“从你第一天出现在葬道原,我就注意到了你。一个真仙中期却敢参与大道之争,若非有所倚仗,便是愚蠢至极。”
他一步步逼近:“现在看来,你属于前者。交出空间法则碎片,我可留你全尸。”
李长生抹去嘴角血迹,神色平静:“天心眼?原来如此。看来九霄剑派这次是下了血本,连镇宗三大瞳术之一都动用了。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赵云霄剑指李长生,“现在,你是自己交出来,还是等我杀了你之后再取?”
李长生忽然笑了:“赵道友,你真以为吃定我了?”
他话音刚落,四周突然亮起无数阵纹——竟比先前在战场上布置的还要多、还要复杂!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时候布下的?”柳清雪震惊。她一直与李长生在一起,完全没发现他何时布下了如此大阵。
“就在我们遁入地下的途中。”李长生淡淡道,“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在单一计划上。赵道友,你可知此地为何名为‘葬道原’?”
赵云霄面色微变。葬道原,传说上古时期曾有数位大罗金仙在此陨落,他们的法则本源破碎,融入此地,形成了独特的“法则混乱区域”。
在这里,某些特定的法则会被压制,而某些法则则会异常活跃。
“我布下的,是‘逆乱阴阳大阵’。”李长生双手结印,“借此地特殊环境,可暂时逆转阴阳,混乱法则。剑道属金,主杀伐,而在阴阳逆转之下……”
大阵轰然运转,整片区域的法则开始扭曲。赵云霄感到手中仙剑突然变得沉重无比,剑身上的法则纹路竟在逐渐暗淡!
“不可能!你一个真仙,如何能布下这等大阵?”赵云霄又惊又怒。
“因为我参悟的,从来不只是空间法则。”李长生眼中闪过深邃的光芒,“下界万年,我领悟最深的是‘阵法之道’。阵,乃借天地之力;道,乃天地之规。以阵御道,方为至境。”
他每说一句,大阵的威力就增强一分。九霄剑派众剑仙惊恐地发现,他们的剑道修为被压制了至少三成!
“该死!”赵云霄咬牙,强行催动玄仙后期修为,金色仙剑爆发出璀璨光芒,“九霄剑阵,破!”
十余名剑仙同时出手,剑光汇聚成一道百丈巨剑,斩向大阵核心。
然而李长生只是轻轻抬手,空间法则运转,竟在剑光前方布下了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。百丈剑光斩入其中,如泥牛入海,威力被层层削弱。
“空间法则……你已经开始参悟了?”柳清雪难以置信。李长生得到碎片才不过片刻啊!
“不,这是我在下界时就已领悟的皮毛。”李长生淡然道,“真正的空间法则,远不止如此。”
他看向赵云霄:“赵道友,你现在退去,我可放你一条生路。否则,今日葬道原真要‘葬道’了。”
赵云霄面色铁青,心中天人交战。他堂堂玄仙后期,九霄剑派核心弟子,竟被一个真仙中期威胁,简直是奇耻大辱。
但眼前这大阵确实诡异,加上李长生展现出的空间法则造诣,让他没有必胜把握。
就在此时,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巨响。
三名太乙境强者的战斗终于分出了胜负——其中一人被击落云端,坠入大地,生死不知。而胜出的两人并未停手,反而开始争夺对方手中的大道之果碎片。
更可怕的是,他们的战斗余波已开始波及地面战场。
“不好,太乙境战斗波及过来了!”一名九霄剑派弟子惊呼。
赵云霄当机立断:“撤!”
他深深看了李长生一眼:“今日之耻,他日必报!”
说罢,带领众剑仙化作剑光遁走。
李长生并未阻拦,而是迅速收起大阵,对柳清雪道:“快走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两人化作流光,向葬道原外疾驰。
飞遁中,柳清雪忍不住问:“李道友,你既有如此实力,为何不直接击杀赵云霄?此人睚眦必报,日后必成大患。”
李长生摇头:“杀他容易,但会引起九霄剑派全力追查。我如今羽翼未丰,不宜与这等大宗派结下死仇。况且……”
他望向天空,那里两道太乙境身影仍在激战:“真正的威胁,从来不是赵云霄这种玄仙。”
柳清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心中一震。确实,在太乙甚至大罗境眼中,玄仙也不过是蝼蚁罢了。
“那我们现在去何处?”她问。
“先离开北冥仙域。”李长生眼中闪过精光,“我需要时间消化这枚空间法则碎片。待我突破玄仙,再回此地,了结一切因果。”
两人遁光加速,很快消失在茫茫天际。
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,葬道原上空,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现。那身影望向李长生离去的方向,轻声自语:
“以真仙修为,竟能从如此乱局中取走核心碎片……此子不简单。或许,他便是师尊所说的‘变数’?”
身影摇了摇头,又看向仍在激战的太乙境强者,叹息一声:
“仙界将乱,大道之争才刚刚开始啊。”
言罢,身影缓缓消散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有葬道原上的狂风和黄沙,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法则道争,以及一个真仙修士如何在各方巨擘的夹缝中,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。
而这条路的尽头,是仙道巅峰,还是万劫不复,唯有时间能给出答案。
千里之外,李长生忽然心有所感,回头望了一眼。
“怎么了?”柳清雪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李长生收回目光,“只是觉得,这片天地,比我想象的更加有趣。”
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遁光再次加速,消失在云层深处。
真正的仙界之旅,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。而大道之果的争夺,也不过是这场漫长征程中的第一块踏脚石。
前方,还有更广阔的天地,更强大的敌人,以及,更深的秘密等待他去揭开。